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七月十四日湖口水营)
沅甫九弟左右:
久未接弟安报,不知近状何如?余在兰溪发一信,由湖北寄左季翁转致,不知获得否也?初九日与迪、希别,十一日至九江一祭塔公祠,十二日至湖口。厚庵即日体气稍逊。雪琴则神色奕奕,在湖口新修海军昭忠祠,土木之工,逐个皆亲手筹备,嘱余奏明。迪庵在九江修塔公祠,亦嘱余一奏。余拟会杨、李衔奏之。迪庵又欲于湘乡立忠义祠,亦将片时奏也。
胡中丞之太夫人(姓汤)于十一日辰刻丧生。水陆数万人皆仗胡公以生以成,一旦失所依倚,相关甚重。余拟送幛一、联一、银二百,皆书余与温、沅名。玉班兄丁艰,弟何如致情?望速示。
再,兄于即日受暑,夜晚又感应风露,体中小有不适,请焦听堂医疗,服药两贴,已愈矣。闻弟病疟,不知痊可否?罗逢元言尚未愈,韩升之兄言服成章鉴之方已十愈八九,澄侯信言十六日全好,则尚未悉后小有屡屡也。七月以来,不审全复元否?体气素弱,不宜多服克伐之剂,而有病在身,又不宜服补剂,殊为记挂!吉安光复,尚无把握,万万弗成躁急。日慎一日,以求其事之济。一怀焦愤之念,则恐无成耳。万万忍耐,万万忍耐!
“久而敬之”四字,不特处伙伴为然,即凡事亦莫不然。至嘱!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七月十七日于湖口昭忠祠)
沅甫九弟左右:
在湖北兰溪发两信。十二至湖口,十五发一信交罗逢元专丁送至吉安,不知到否?自出长沙后,未接弟信将正月矣,心极悬悬。
王福到,问弟近状,据云在南昌买鹿茸片、丽参之属。弟体素弱,固应以药物滋养之;不然,军中辛勤非所本事。兄在长沙时,黄恕皆切脉,谓宜服鹿茸,以银二十九两买小茸一架,切片共重一两八钱四分。一同食去一两二钱有奇,尚剩五钱九分。兹专丁送至弟处,大片十、小片十五,祈查收。又胡中丞送我鹿茸丸一帖,兹分去一两,亦查收。试将此二件服之果有用否?若有用,往后可办得续寄也。军中做事,纯须精力完足。余向不屈贵药,这回当略服之。余将以十九日自湖口至省。在省停二日,马上赴河口进兵也。胡中丞丁艰后,闻希庵入鄂帮手,迪庵十六拔营入皖。余不详,顺问近好。
致澄侯、季洪两弟(咸丰八年七月二十一日自江西省河下发)
澄、季两弟左右:
兄于十二日到湖口曾发一信,不知何时可到?胡蔚之奉江西耆中丞之命,接我晋省。余因于二旬日自湖口开船入省,杨厚奄送至南康,彭雪琴径送至省,诸正人用情之厚,稀有伦比。浙中之贼,闻已全省肃清,余到江与眷中丞约定,大抵由湖口入闽。
家中种蔬一事,万万弗成疏忽。屋门首塘养鱼,亦有一种盼望。养猪亦内务之要者。下首台上新竹,过伏破晓有枯者否?此四者者,能够觇人家荣枯气候,望常常与朱见四兄熟商。见四在我家,每年可送束脩钱十六千。余在家时曾面许以如延师课读之例,但未言明数量耳。季弟买卖颇好,然往后不宜再做,不宜多做,仍以看书为上。
余在湖口卧病三日,近已痊可,尚微咳嗽。癣疾久未愈,血汗亦亏,甚颇躁急也。久不接九弟之信,极其悬系,见其初九日与雪琴一信,言病后精力未复,想比已痊可矣。
谕纪泽(咸丰八年七月二十一日舟次樵舍)
字谕纪泽儿:
余这回外出略载日志,行将日志封屡屡乡信中。闻林文忠乡信,即系如斯方法。尔在省仅至丁、左两家,余不轻出,足慰远怀。
念书之法,看、读、写、做,四者逐日弗成缺一。看者,如尔昨年看《史记》《汉书》《韩文》《近思录》,本年看《周易折衷》之类是也。读者,如《四书》《诗》《书》《易经》《左传》诸经,《昭明文选》,李、杜、韩、苏之诗,韩、欧、曾、王之文,非大声朗读则不能得其高峻之概,非密咏恬吟则不能探其深切之韵。譬之富家居积,看书则在外商业,赢利三倍者也;念书则在家慎守,不轻耗费者也。譬之兵家战斗,看书则攻城略地,开辟土宇者也;念书则深沟坚垒,得地能守者也。看书与子夏之“日知所亡”相近,念书与“无忘所能”相近,两者弗成偏废。至于写字,真、行、篆、隶,尔颇好之,切弗成中止一日,既请求好,又请求快。余一生因做字迟笨,亏损不少。尔须尽力灵敏,逐日能做楷书一万则几矣。至于做诸文,亦宜在二三十岁立定例模;过三十后,则上进极难。做四书文,做试帖诗,做律赋,做古今体诗,做古文,做骄体文,数者弗成不逐个探求,逐个试为之。少年弗成怕丑,须有狂者向上之趣。落伍不试为之,则后此弥不肯为矣。
至于做人之道,圣贤于言万语,大概不过敬、恕二字。“仲弓问仁”一章,言敬、恕最为热情。从此之外,如“立则见其参于前也,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”,“正人无众寡,无小大,无敢慢”,斯为“泰而不骄”;“正其衣冠,严然人望而畏”,斯为“威而不猛”:是皆言敬之最佳动手者。孔言“欲立立人,欲达达人”;孟言“行有不得,反求诸已”,“以仁故意,以礼故意”,“有一生之忧,无一朝之患”,是皆言恕之最佳动手者。尔心情领略,于恕字或易著功,敬字则宜牵强行之。此树德之基,弗成不谨。
考场期近,亦宜调养体魄。余在外安好,未几及。
再,这回日志,已封入澄侯叔函中寄至家矣。余自十二至湖口,十九夜五更开船晋江西省,二十一申刻即至章门。余未几及。又示。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七月二十八日瑞洪舟次)
沅甫九弟左右:
在湖口专丁送去一缄,至南昌由驿递发去一函,均接到否?不接我弟乡信已四旬日,忧患之至。未审弟病已痊可否?
余于二十四日出省垣登舟,二十五日开船,二十六午刻至瑞洪。闻吴国佐二十七八可至南昌,故在此少为等待。兹因谢兴六赴吉安之便,再寄一函,问询近状。如吉安尚无光复之势,万万无须躁急。《达生编》六字诀,有意可施之行军者,戏书以佐吾弟之莞尔。余一向虽处顺境,寸衷每多烦闷郁抑,在军中尤甚。这回专求夷愉,不复稍存郁损之怀。《晋》初爻所谓“裕无咎”者也。望吾弟亦从“裕”字上打叠,此心安平稳稳。顺问近好。
谕纪泽(咸丰八年八月初三日安仁至贵溪途中)
字谕纪泽:
八月一日,刘曾撰来营,接尔第二号信并薛晓帆信,得知家中四宅安好,至认为慰。
汝读《四书》无甚心得,由不能谦虚涵泳,切己体察。朱子教人念书之法,此二语最为精当。尔现读《离娄》,即如《离娄》首章“上无道揆,下无奈守”,吾本年读之,亦无甚戒备。近岁在外做事,乃知上之人必揆诸道,下之人必守乎法。若人人以道揆自许,从心而不从法,则下凌上矣。“恋人不亲”章,本年读之,不甚热情。近岁经历日久,乃知治人不治者,智不够也。此切已体察之一端也。涵泳二字,最不易识,余尝以意测之。曰:涵者,如春雨之润花,如清渠之溉稻。雨之润花,太小则难透,过大则离披,适中则涵濡而滋液;清渠之溉稻,太小则干枯,过量则伤涝,适中则修养而勃兴。泳者,如鱼之泅水,如人之濯足。程子谓鱼跃于渊,活跃泼地;庄子言濠梁观鱼,焉知非乐?此鱼水之快也。左太冲有“濯足万里流”之句,苏子瞻有夜卧濯足诗,有浴罢诗,亦人性乐水者之一快也。善念书者,须视书如水,而视此心如花、如稻、如鱼、如濯足,则涵泳二字,庶可得之于意言之表。尔念书易于讲授文义,却不甚能深入,可就来子“涵泳”“体察”二语悉心求之。邹叔明新刊舆图甚好。余寄书左季翁,托购致十幅。尔收得后,可好藏之。薛晓帆银百两宜奉还。余有复信,可并交季翁也,代我转交。此嘱。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八月初四日)
沅甫九弟左右:
八月月吉日罗逢元专丁归,接得二十四日信,知弟病渐痊可复元。自长沙开船后,四十一日不接弟手简,至是始一宽慰。而弟信中所云先一日曾专人送信来兄处者,则于今尚未到,不知何以迟误假如?
余二十五日自江西开船,二十六日至瑞洪,二十八日就谢弁之便寄信与弟。八月初二日至安仁,初四日至贵溪,王人瑞、张凯章及萧浚川之弟萧启源均在此相候。初六七可至河口,沈幼丹、李次青良觌不远矣。闽省浦城之贼于七月上旬、中旬出犯江西,围广丰、玉山两城,次青以一军分守两县,各力战五六昼夜,逆贼大创,得救以去。此刻广信一带,次青勋名大著,民望亦孚。浙抚晏公于全浙肃清案内推荐次青以道员记名,遇有江西道员缺出,请旨简放。未来玉山守城内,余亦当优保之。苦尽回甘,次青本日得蔗境矣。
玉山之贼,窜至复兴、婺源一带,将合并于皖南芜湖。余至湖口,拟留萧军守湖口,而自率张、王、朱、吴国佐进剿围之崇安。贼势日乱,尚或易于到手。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八月初六日)
沅浦九弟左右:
接弟信,知体气尚未痊可。弟素体弱,大黄攻伐之品,非弟所能堪,而很服往后,此复元较难。吉安克后,病当全去。元神尚亏,可至家中将养正月,仍来兄处帮办所有。或带勇,或不带,或多带,或少带,均听弟之胡闹,但弗成不来帮我。我迩来精力日减。这回之出,恶我者拭目以观厥后效,好我者体贴而虑其失坠。意城在此辅助,颇称水乳,手笔亦能曲达人意。特约定至玉山后即当别去,专望弟来照顾所有。外和军旅,内检杂务,巨细能人,悉心体察,庶可补余之短。弟决弗成怀一不来之见也。胡润当中丞太夫人处,余做喜联云:
武昌居天下上游,看郎君新整天地,纵横扫荡三千里;
陶母为女中人杰,痛仙驭永辞江汉,报答悲歌百万家。
胡家联句必多,此对可望前五名否?成章鉴极好,阿兄又当自夸眼光之不谬。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八月十四日)
沅甫九弟左右:
十三日在河口接弟专差月吉日所发一信,藉悉所有。
弟久病往后尚未复元,吉安光复之日,决意撤勇归田。在外过久,体魄积弱。弟于军旅之事特地用心,而寒暄诸务又复丝丝入扣,彷徨周浃,宜其神以过劳而致敝,心以过虑而多汗,久病不痊,实职是故。余亦以用心太甚,历年衰耗,又兼肝气郁抑,眼光模糊。近得次青、意城、仙屏三人互助为理,凡公文信函,我心中所欲达,三人笔下皆能达之,稍觉酣畅。然意城有送至玉山即归之约,日内已萌归志,次青亦思归家觐母一次,吾与仙屏两人不克-一了办。弟克城后还家住两月,迅即来营帮办所有,替出次青得以归觐,则兄处之事,尚可判定如流耳。
余于十二日具奏遵旨援闽一折,言指日由分水关直捣崇安。这天申刻,闻闽贼回窜江西,楚勇败挫,泸溪、金、新城三县沦陷。十三早,凯章禀请回剿金谿,立即容许。十四早,凯军行矣。十五日,余亦当回驻弋阳,以便调节。余以援浙而来,改而援闽,今又改而剿办江西之贼,天下事固无定也。
胡恕堂新简浙江巡抚。晏中丞于全浙萧清往后,忽得来京另候简用之命,不审何以?王人瑞现办营务处,勤辛勤恳,颇惬众心,次、意二公均极称之,或可相与有成。竹庄事在章门并未预闻,以众论所不与,而弟与温老皆极不义之,未敢违人而行臆私耳。
再,次青一军欠饷二十万,断难补偿。次青乃设一法,捐十万两请增广平江县文武学额各十名,又捐五万两请增广岳州府文武学额各五名。盖咸丰三年新例,捐银万两者,除各该捐生家赋予应得议叙外,其本县准加文武学额各一名。昨年今春湖南办捐输加额一案,长、善、阴、浏、潭、醴六属各加学额十名捐银至十万以上者,加额亦以十名为止,湘乡加三名,平江加一名盖湘乡仅捐三万,平江仅捐一万,为数甚少也。次青以此项应得之口粮银出捐,加县学十名,府学五名,真可俎豆泮宫,垂馨千祀。各勇闻可刊碑泐名于学宫,亦皆怅惘乐从。此事若成,诚为美举。前此咸丰三年,平江以团防效劳,加文武学额各三名,系次青所办。五年,湘乡援平江之例,亦加额三名。弟营此刻欠饷多少?若欠至七八万以上,则与各哨弁勇熟商,令其捐出。捐得七万,可增文武学额各七名,合之今春新增之三名,亦为十名,与长、善、阴、浏、潭、醴六邑相等。合之五年特奏增额之三名,则共为十三名矣。弟若办成此事,亦可俎豆泮宫,流芳无既。若弟营不能捐出很多,则或倡捐二三万,余再劝迪、希、、凯、玉班诸正人各捐多少万两,凑成七万之数,亦可办成此事,不让次青专美于平江也。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八月十七日弋阳泐)
沅甫九弟左右:
八月十四日寄三十三号信,末言李次青捐饷增广学额一事,兹特将禀稿专人送吉。细思吾弟若撤散各勇,则必赋予现银。以欠饷报捐,必非撤勇之所愿,而此事又似在当办之列。此刻长、善、阴、测、潭、醴六邑皆已增至十名,湘乡捐银不如六邑之多,往后自不能补捐矣。平江以勇丁欠饷而增府县学额至十五名,湘乡何弗成仿行之?务必贤弟仍带勇不撤,多则一年,少则半载,此事必成无疑。
弟之不肯带勇者,以久病体弱也。吾之不强弟以多带一块勇来者,一则恐弟独统一部,另扎一营盘,不克在幕内帮办所有也;一则恐饷项不继,愈久愈难也。迩来由学额一事,屡屡细思,若不趁此军务未竣、皇恩浩大之时合力办成,未来即捐银十万、二十万,欲求增一名学额,恐弗成得。湘乡连年带勇剿贼,建功各省,极美极盛,而广额反不如长、善、阴、浏、潭、醴、平江之多,弗成谓非阙典。
弟病后虽体弱,然回家休养两月,尽可复元。劳逸结合,精力自可提振得起。吉安克后,或先送五百人来,或先送千人来。另外各勇,或令憩息两月,未来随弟同出,或竟行撤散,均听弟自行裁酌。总之,弟宜速到,为阿兄计,并为学额计也。饷项本极艰窘,然只好铺开手,使开胆,不复左顾右盼,缩头缩脑。吾弟以何以如?
谕纪泽(咸丰八年八月二旬日弋阳军中)
字谕纪泽:
十九日曾六来营,接尔初七日第五号乡信并诗一首,俱悉。越日入闱,考具皆齐矣,此时计已出闱还家。
余于初八日至河口。本拟由铅山入闽,进捣崇安,已拜疏矣。灼烁之贼窜扰江西,连陷沪溪、金溪、安仁三县,即在安仁屯踞,十四日派张凯章往剿。十五日余亦回驻弋阳。待安仁破碎后,余乃由泸溪、云际关入闽也。
尔七古诗,气清而词亦稳,余阅之慰问。凡做诗,最宜认真腔调。余所选钞五古九家、七古六家,腔调皆极铿铿,耐人脍炙人口。余所未钞者,如左太冲、江文通、陈子昂、柳子厚之五古,鲍明远、高达夫、王摩诘、陆放翁之七古,腔调亦清越反常。尔欲做五古、七古,须熟读五古、七古各数十篇。先之以大声朗读,以昌其气;继之以密咏恬吟,以玩其味。两者并进,使昔人之腔调,拂拂然若与我之喉舌相习,则下笔为诗时,必有句调凑赴腕下。诗成自读之,亦自发琅琅可诵,引出一种兴致来。昔人云“新诗改罢自长吟”,又云“锻诗来就且长吟”,看来昔人暗淡筹备之时,亦纯在腔调高低岁月。盖有字句之诗,人籁也;无字句之诗,天籁也。解此者,能使天籁人籁凑泊而成,则于诗之道思过半矣。
尔好写字,是一好气习。即日墨色不甚光润,较昨年春夏已稍退矣。往后做字,须认真墨色。古来书家,无不善使墨者,能令一种神光活色浮于纸上,固由临池之勤、染翰之多而至,亦缘于墨之新旧浓淡,用墨之轻重疾徐,皆有精意运乎此间,故能使光气常新也。
余一生有三耻:知识各途,皆略涉其涯涘,独天文、算学,毫无所知,虽恒星五纬亦不识认,一耻也。每做一事,治一业,辄有头无尾,二耻也。少时做字,不能摹仿一家之体,遂致屡变而无所成,迟笨而不适于用,近岁在军,因做字太钝,废阁殊多,三耻也。尔若为克家之子,当思雪此三耻。推步算学,纵难精通,恒星五纬,观认尚易。家中言天文之书,有《十七史》中各天文志及《五礼通考》中所辑观象授时一种,每夜认明恒星二三座,不过数月,可毕识矣。凡做一事,不论巨细难易,咸宜铁杵成针。做字时,先求圆匀,次求灵敏。若一日能做楷书一万,少或七八千,愈多愈熟,则手腕绝不吃力。未来以之为学,则手钞群书;以之从政,则案无留,无限受用,皆从写字之匀况且捷生出。三者皆足以弥吾之遗憾矣。
今岁首度下场,或中或不中,无甚相关,榜后即当看《诗经》注疏。往后穷经读史,两者迭进。国朝大儒,如顾、阎、江、戴、段、王数教师之书,亦弗成不熟读而覃思之。岁月罕见,一刻令媛!往后写安禀来营,能够将胸中所见、简编所得,奔驰探讨。俾余得以考核尔之上进,不宜太寥寥,此谕。
致沅甫弟(咸丰八年八月二十二昼夜弋阳)
沅甫九弟左右:
二十二日未刻捷书至,知吉安于中秋夜光复,慰问之至!自弟服役以来,变故百出,危疑困倦,极难动手。弟内治军旅,外和官绅,寒暄缜密,层次精严,卒能致此胜利。余在江西数年,寸功未就,得弟隐忍成业,增我光华不少!
余至弋阳,已发两信,张凯章十八日至安仁,十九日大战得胜,光复安仁县城,杀老长毛大盗四千余。入闽之贼,当以此支为最凶。二旬日凯章收队,吴翔冈追至万年,与贼接仗,先胜后挫,刘隐霞就义,帮办死者三人,李雨苍尚无下降。景德镇现另有贼,我军为所束缚,当前尚难入闽。看来弟归弗成久住,宜速来帮我也。
致澄侯、季洪两弟(咸丰八年玄月二十二日弋阳行营)
澄侯、季洪两弟左右:
接两弟信,具悉家中四宅安好,不胜忻慰。
余于八月初八日至河口,本拟指日入闽,由铅山进捣崇安,十二日已拜折矣。其折稿寄吉安转寄至家。因闽贼出窜江西,连破泸溪、金、安仁三县,不得已派张凯章回剿,十八日抵安仁,十九日大战得胜,光复县城,杀贼约四千余,追至万年、乐公平县,尚未收队。待张军回头,余即率以闽也。
家中养鱼、养猪、种竹、种蔬四事,皆弗成忽。一则上接祖父以来相证之家风,二则望其外有一种活力,登其庭有一种旺气,虽多花几个钱,多请几个工,但用在此四事上,老是不妨。澄弟在家无事,逐日可仍临帖一百字,将暴躁处大加约束。心以约束而细,气以约束而静。于字也有利,于身于家皆有利。来岁请师,仍请邓寅皆教师。品德知识,皆为吾邑第一流人,若在我家教得十年,则子侄皆有成矣。
后代子侄总宜教之以礼,外出宜常步行,弗成动用舆马,长其骄惰之气。一次落拓,二次、三次落拓,往后骄惯则难改,弗成失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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